作者:易建高 来源:本馆 发布时间:2020-07-03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书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读书的,只晓得在我记忆中很小的时候就很爱看书。
半个世纪前的那个岁月,自己周围的文化生活十分贫乏,身边所能接触的知识途径非常有限,除了电影、戏曲、报纸就只有书了。电影、戏曲由于受经济条件限制一个月也看不上一次,报纸只有大人单位有,而且就那么一两份报纸,内容枯燥,形式单一,小孩子也很难看到。因此书籍是自己了解世界、吸取知识和填充业余生活的的主要渠道,可是在那个年代我生活的当地是没有图书馆的。
记得上小学一二年级时,只要看见有同学下课在看自己买的课外书籍时,自己总是小心翼翼凑过去贴在别人身旁,看上几眼。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多,那年月家里能买得起书的不多。到了小学三四年级时学校利用寒暑假组织每个班级的每个同学买一本书,然后集中到班里以班级为单位开一个小小图书室,班里干部轮流义务做图书管理员,班里的同学就凭一个油印的简易借书证每天可以来教室借一本书,我就利用这个假期“饱览群书”了。到了平常开学了,小小图书室也就关张了,要想这么开心地“饱读诗书”,只有等到下个假期。小学五六年级以后由于自己手上经常有些从过早牙齿缝里省下的几分钱,放学之后就到街上的小人书摊上花上一两分钱看上一两本连环画。那时看小人书的收费是按小人书的定价收费的,定价在一毛九分以下的书每看一本收费一分,两毛到两毛九分的收费两分,三毛钱以上的小人书一律收费三分,所以自己在挑选书时除考虑内容外,总是挑定价在一毛五到一毛九分的书看,认为这样实惠。自己每天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沉浸在阅读的无限快乐之中乐不思蜀、留念忘返。
到了上中学,读书的环境不但没好转,而且比以前更差了。那是“文革”时期,除了学习“红宝书”等革命书籍外,其他书籍都早已贴上“封资修”的标签而收缴消毁了,平常几乎再没有什么可看的书籍。但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有些同学不知能从那儿搞到一些破旧不堪、残缺不全的所谓“禁书”偷偷带到学校来,只要是让我看到或知道,我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搞到手。记得有一次下午上课时,当我从同桌那里得知有个同学手上有一本她也是才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法国科幻作家凡尔纳的名著《神秘岛》时,连听讲的心思都没有了,下课后我立马主动向这位同学示好献殷勤,希望她能否把这本书看完后转借给我看一下,可她坚决不同意,原因是别人借给她看的时间就几天,她还担心看不完,怎么能再转借给你呢。可我还是死磨硬缠表示你下午借给我看,我明天清早上课时就还给你,这位同学迫不得已答应借书给我,并反复叮嘱明早一定要还给她,当我接过稍旧但还是一本平常很少见过的精装本的书时,心里别说有多激动。放学后我一改过去玩玩打打天黑回家的坏毛病,背起书包是一溜烟的望家里赶,中途还时不时摸一下书包里的书还在里面不。回到家里,我一头扎进房里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虽然紧赶慢赶,可书还是有不少没看完,没办法,说话要算数,我非常不情愿地把书背到学校还给了同学。至于剩下还没有看完的内容,一直到我参加工作改革开放后才补上,这已是十年后的事了。记得还有一次,我看见班上有个同学下课时在偷偷摸摸看一本不但发黄还撕得既没有头也没有尾的小说《西游记》中册,我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这可是我最爱看的神话小说,二话没说求同学给我利用上课时间浏览一下不耽误他看,这位同学还真仗义地同意了,谁知天有不测之风云,当我在课堂上把书放到课桌下空抽屉里和孙行者一起上天入地大闹天宫、除魔降妖忙得不亦乐乎时,被在各教室巡视的军代表发现并从我后面一把把我抽屉里的书收走时,我才蒙然地被拉回到现实,军代表还要我下课后到他办公室去做检讨。最后检讨做了,书也没有还给我,军代表说这是“封资修”的东西,不但要销毁还要肃清流毒,至于我最后是如何向借书给我的这位仗义的同学交代的,至今我也记不起来,只是后来听有的同学说,他曾经有一次还看到那位军代表在看这本书,但不知是真是假,无法考证。
后来我来到了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劳动生活的环境十分恶劣,白天下地干活累一天,晚上还要挑灯(我们下放的地方当时还没有通电,知青用的都是自制的柴油灯)做饭,等这些都忙完了,也就得赶紧睡了,明天还有新的锻炼在迎侯着你,读书的心情好象没了,其实不然。我记得有一天的下午,正在烈日下挥汗双抢插秧时,听说另外生产队里的一个知青手里有一本从大队副大队长那里谋来的《封神演义》的书,又重新激起了我想看书的渴望。放工以后我顾不上劳累马不停蹄地赶到几里外的那个生产队,当我拿到书简单地在那个知青点吃完饭后出门,外面是一片漆黑,远处不时响着闷雷,我谢绝了他们的挽留,把书用一块旧塑料薄膜包好并揣在自己的衣服里就冲进无边的黑夜中。半路上老天爷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把山岗照得如白昼,我浑身浇的透湿,深一脚浅一脚地翻过山岗和一片有坟地的松林,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好在摔出去的书借着闪电又找到了,等我跌跌撞撞像落汤鸡回到家时,家里的知青全惊呆了:这么大的雨和雷电,你不要命了!我从怀里把书拿出来笑着说:我又有好书看喽。
参加工作后,看书的环境大为改善。一是自己有收入了,喜欢的书可以自己买,二是单位有图书馆,借书阅览十分方便,三是随着“文革”的结束和国家的改革开放,文化生活不断繁荣,“禁书”开禁了,新书如雨后春笋般推出,各种报刊杂志层出不穷,终于让我这个爱看书的人可以解渴了。记得那时侯,我虽然住在工厂集体宿舍,睡的是高低铁架子上下床,但我的床边放置一个自制的台灯,枕头边总是放着一本书,有事没事拿出来翻几页,以至到后来养成了睡觉前如果不看一下书,睡意是不会来。哪怕是看过的书,只要是在睡前再看上几面,保准可以很快进入梦乡。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因工作需要我调到孝感工作,就到当时地区图书馆(现市图书馆)办了一个借书阅览证一直用到现在,从未间断。平常工作不管再忙,总想抽空到图书馆阅览室去转一下。再就是外借书籍家里看,刚开始多借一些小说和科普书籍,现在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也没有精力和耐力看大部头小说,转而基本上以借阅科普、艺术、工具书、杂志和报纸合订本为主,基本上每个星期最少要到图书馆来一次。二十多年来,我在书籍的海洋里畅游,享受着读书的乐趣,也见证了我市文化图书事业的发展。总之,看书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回顾自己这几十年的读书经历,我获得三点感受:
一是从渴求知识而读书到养成读书的习惯,进而成为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自己从开始接触书籍的时候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满足对宇宙、世界、自然、社会的好奇,并尽力填充自己空荡的大脑。但是随着读书的持之以恒,对书的喜爱程度与日俱增。记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只要出差到任何地方,首先想到的就是到当地新华书店去转一下,看有无我喜欢的新书。那时候我还经常通过邮局在外地邮购我需要的各种书籍。书已成为我不可缺少的东西,只要有空闲时间,大脑里马上想到的就是找一本来看,干坐着就感觉空虚和无聊,总之自己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书。
二是读书使我生活更充实,读书使我生活更快乐。自己在读书上没有好高骛远的伟大目标,也没有想到如何通过读书来武装改造人和塑造完善人,我认为读书有了这些功利性,读书的乐趣也就荡然无存,估计我也就不可能坚持到今天。但是回想起来,这几十年的读书在潜移默化中确实让我的思想达到一个新境界,生活提升到一个高品味,这就是读书在你成长的道路上润物细无声的作用吧。因此,在读书上只要是自己喜欢看的书,只要对自己有用,只要能丰富自己业余生活并带来快乐就行。我爱好美术,但一生没有进入艺术院校,我就以我能接触的美术书籍为师,不但提高自己的绘画技艺,为自己长期担负单位宣传工作提供了帮助;我小时候爱好航模,可我生活的地方书店既没有这样的书籍卖,周围也没有动手能力强的人,一次我在武汉亲戚家里看到一本制作有线遥控飞机的书,我硬是把它抄了回来,并把里面的制作插图用薄纸铅笔拷贝下来,回来学做;后来在工作中接触和爱上了摄影,就是到今天,市图书馆里的各种摄影杂志我是每期必看;近七八年工作中有了电脑,为了能熟练掌握电脑,我除了自己买有关电脑软硬件的参考书外,还到图书馆浏览我能看懂的电脑报刊和杂志,如今像我这把年纪的人能熟练运用电脑进行文字图片处理和平面设计,读书功不可没。总之,只要我喜欢做什么,就都想到广阅这方面的书籍,以提高自己的认知和动手能力,并从中得到成功的喜悦和快乐。
三是纵然现代科技媒体再发达,读书仍然是获取信息不可替代的重要途径,我会活到老读书到老。有人说现在是科技发达,电影、电视、互联网、手机全方位发展,电子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书籍的作用日薄西山,有了电影电视谁看书籍小说,有了宽带网络谁还看报刊杂志?可我认为,科技、社会如何发展,也永远替代不了从书中获取知识和信息的作用,也永远替代不了体会阅读带来的独特的魅力。读书不会插播广告,读书不用时间等待,读书不依赖电线宽带。这也是书籍存在的生命力。近几年来,我在图书馆里阅读最多的书籍有美术摄影类、模型航空类、电子电脑类、影视家电类、地理军事类、宇宙天体类、报刊文摘类等,可谓十分庞杂。我就是这样一个有广泛兴趣和爱好的人,只有读书才能方便地满足我的需求。对于我来讲,读书是一种享受。我体会我读书的感觉与抹牌人感觉有相同之处,抹牌人有瘾并从抹牌中获得赢牌的成就感和快乐,我在读书中也同样可以获得,我认为我获得层次更高,这也是我不爱抹牌爱读书的一个原故吧。因此,我将在人生的道路上为之乐此不疲,谁让我与书结下不解之缘。